我与张伟相识于二十余年前的广州,那时我刚从粤北山乡进入省城寄居附读。当年,虽然我们同城习画,并都是早年痛失父爱的“苦儿”,然其却得城市之宠,能稳坐于少年宫的小画室并顺利地考上美院附中。而我,由于是个无户籍的“农村仔”,又苦于入读无门,只能“泪往心里流”……幸而,张伟这个省城朋友并无冷落我这个仍带有泥土味的乡下同学——我们的友谊一直伴着都市的发展。
在我的认识中,张伟是个充满艺术气质,懂得生活,善于营造浪漫的人,也是个生活与艺术一体的实践者。当他毕业自立后,他亲手“缔造”的家是个令人神往并充满美感的舒适小天地。置身其中深感生活如艺术,注目其作品又觉艺术如生活。
对于伴随成长的都市,只要是人总会有份情感。即使是像我这样生于乡村后居都市,但仍神往山川者,也有份对都市难以言状的情怀。在都市生活久了,人会如植物,思想、习俗、情感的根须渗进了都市的角落。熟悉了都市生活,一切也会变得如空气与水那样必须与自然。对于这里艺术家,都市生活自然成了创作的源泉之一。
“艺术除了其理想部分以外,还有尘世的和实在的部分。”(雨果)热爱艺术的张伟并不拒绝都市,都市的生活给他的创作以无尽的启迪。早年,他那充满城市情调的生活,电影记忆小画及系列摄影作品,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如今的张伟面对光怪的现实生活仍然有童真般的好奇心,日新的摄影、电器技术会让他着迷,时尚的家居、物料会让他心动,活力的派对让他注目,闲情酒吧让他注足,新潮的通信工具也让他手痒、流行的好莱坞大片更让他陶醉,……
就我印象而言,张伟的许多作品是源于其都市生活、视觉体验与心灵感受。其油画《好心情》、《美丽年代》、《平淡的主题》、《阳光下》、《自得其乐》等,都充满了都市的魅力、活力、阳光之美,他的图式具有明显的现代艺术语言、风格,既现都市的流行色彩,也散发着现代浪漫的情怀。
此外,张伟还是个向往古典品格的人。从造木屋、烧洋烛、到挂古灯、听古乐,置古瓶、读古书,从广州的房子走到罗马的古道……在我看来,张伟的作品在展现现代意识与语言的同时还深隐着静穆深邃的古典内涵。其创作还体现着油画这一西方传统艺术媒介,在当代中国艺术中具有其特殊文化身份所代表的艺术价值。
在进入数码文明并急剧现代化、城市化的今天,不仅自然景观在改变,我们的观念、信仰、生活、语言、艺术等方方面面都深受影响。都市的激情纷乱、力量速度、时空交错,惊醒了我们一个个诗意栖居的怀古之梦,现代化和高科技在带来了精神困惑的同时,也为文化发展和艺术创作提供了新的契机和动力。用文化艺术方式对时代新变作出反应,寻求新的人文意义和形式语言,是时代文化人有意义的工作。
泰戈尔曾卓有远识地说:“艺术不是对现实的逃避,而是在我们心中唤起深切而丰富的现实感。”尽管我们向往永恒、崇尚古典、追求古朴,但无法逃避的现实却又时刻呼唤我们重新回到当代文化创造的舞台。当身处梦想、机遇、焦虑交织之时,张伟直面当下的生活实践与艺术探索,为我们带来了一丝兴奋与希冀。
2003年9月11日于梦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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